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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妈叫佳梅20岁就生我和我哥了,她是一个人来的果林县,省内没一个亲人。婆家的人重男轻女,我哥陈宇自从我爸去世后很少和我们住,都是在奶奶家。我和我哥差两分钟出生,性格一个东边一个西边。我妈经常这么说。

    我叫陈咚咚,在县城里的中专读幼教。我刚入学不久,我妈在厂里上班供我学费。我哥在县里高中混日子,学费是我爷爷奶奶出的,他们说没钱再供第二个,于是放弃了我,我也选择放弃自己,选择跟着我妈。不过这件事情上,我因我的性别,也没得选择。

    我爸在我们十岁时离开了我们,因为酒驾。抢救了一天,最后还是走了。他是个大货车司机,常年拉货过活。再之后我们的日子很辛苦,我爸是个冷漠的人,对我是很冷漠的,我对他的记忆不多,所剩的温存不过是过年时那双从省城带来的时髦的红靴子。爷爷说不要买给我这种不懂感恩的孩子,吵着闹着要新衣服新鞋子不看看家里条件怎么样。大过年一点笑脸都没有,像个闷葫芦。我妈维护着自己的女儿,并拿出钱让爸爸买给我。我爸给我买给我了,还有新发卡和新头绳。记忆中他出事那天,我还戴着红蝴蝶结头绳,奔丧那天,外公揪下头绳丢到垃圾桶里,我没敢再捡回来。陈宇哭得最厉害,我反而只是掉了几滴眼泪,趴到妈妈怀里装作极悲伤的样子,她抚了抚我的脑袋,深深地叹口气。

    现在我15岁,还有三个月才是我的生日。陈宇一周才回来两次,大多数时间是我和妈妈一起躺在那张吱扭作响的弹簧床上看电视、聊学校的事、谈些当红歌星演员的八卦、我给她念《知音》或者从同学那借来的爱情类小说。到了晚上十一点多,我便依依不舍地回到我的房间,我住在下铺。上铺原先是我哥的位置,现在成了杂物摆放处。他回来就睡在沙发床上,无非两个晚上,我们一起吃上四顿饭,然后他骑车走,妈妈给他些零花钱,他装作推脱的样子,但每次都接受。

    有次我拿五块钱去两元店买指甲油,发现他和他同学隋晨在巷子里抽烟。我全当没看见,他给了我个眼神,我没回应他,直接进了两元店。挑好一瓶红的一瓶黑的,买好发现他堵在我身前,拿出他口袋里所有的钱,威胁似的一巴掌拍到我手上如十岁时他犯了错要我不说出去的胆小鬼。我点头,攥住钱回了家。妈妈刚下班,正在厨房里炒菜。

    我把钱藏进书包里,进厨房帮忙。再刷好碗已经八点整,我妈已经洗好在弹簧床上等我。小电视正换台,她换台到电影频道。正在播出哥哥张国荣的《倩女幽魂》妈妈一边享受我给她脚趾涂红色指甲油,一边让我低头别挡住电视。“我那时候看这个电影才13岁,大哥带我看的,我姐上夜班没赶上,后来大哥又让嫂子带我姐看了一遍。”

    我妈很少跟我说老家的事,总是一带而过再问她就会搪塞过去,慢慢的我也就不好奇了。“另一边脚要什么颜色的?黑的?还是这个青色的?”我晃了晃手里只剩下一点底的青色指甲油。她指指青色,我那件穿小了的粉红色体恤在她身上刚好合身,当睡衣穿正好。我细心地涂好,剩下两个脚趾的却不够用了。于是我不伦不类的给她用了黑色,此时母亲已经熟睡。

    我把电视调成静音,给她盖上毛巾被。我再到书桌上复习功课,其实也没什么可复习的,不过是把专业课的书本翻了又翻,书架最里面藏了本漫画书,是我同朋友岳晓洁借来的,里面是两个女生的校园恋爱之类内容。这是第三册,书里的两个女生刚在一起不久,每天只是互相带便当,私下讨论生理问题时总是很害羞。偶尔无人的地方,奈美总会偷亲一下真优。听晓洁说,她们第五册才会做那种事。漫画是她姐姐从外地带回来的,只有五册。我和晓洁找遍县城的书店也没有这本漫画,看来只有等她姐姐回来,才能看到后五册。我期待着接下来的剧情,十点钟我把漫画放进书包,明天还给晓洁,等她给我后两本。